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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www.qishubook.net,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全2册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当满室旖旎褪去,他看着我,抽抽嘴角:“你终于是我的了。www.Pinwenba.com”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或者说,我看不出他的表情,这句话让我忽然有种“终于被拿下”的不安。自己一直以来,也许只是他无法彻底征服的欲望,一个有钱的老板,你还指望他真的爱上你?我内心鄙视自己得五体投地,赵小薇,你还真是拿自己当根葱了。我咬咬牙,脑子一抽,就冒了句:“冯总,你可以先预支我十万块钱吗?”他一愣,似乎不相信地看着我,目光阴晴不定,半晌,冷笑了一声:“还真是高看你了。”说着从外间回来,甩给我一张银行卡,再没有说话,穿上衣服用力摔上门离去。

    子越摔门而去,我心里倒未曾有太大震动,他对我,本就该是这个样子吧。咬咬嘴唇,拿起那张银行卡,小心翼翼地放到包里。终于可以给家里寄钱了。早知今日如此,当初何必费那周折?一上午,我不停地问自己,要不要这么下去?还可以反悔吧?最后不停在挣扎中徘徊,决定先不去想这些,脚伤好了再说。

    中午的时候,有人开门进来了,居然是以前照顾我的保姆,瞬间我的眼眶湿润了。故人相见易伤别,保姆一声“小薇,你瘦了”,让我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保姆为我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帮我洗了头发,我终于清爽些了。

    下午有个年轻人过来,说是冯总让他带我去医院检查脚。我带着银行卡,先让他在附近的银行停下来,保姆扶着我进去把钱汇了,我才踏实地去了医院。拍了片子,有骨裂,绑上了石膏外托固定。“要多久才能好?”我问。医生冷冰冰甩给我句“两个月”。我的心一紧,两个月不能动弹,太痛苦了。

    从医院出来,那个小伙子打了个电话,然后把我送回了冯子越那里。过了一小时,又送来一副拐杖和一架轮椅。我抽抽嘴角,设备齐全,我可以安心地卧床不起了。

    有过对比才有感觉,如果说什么是幸福?那时的感觉是,能睡个踏实觉,不用担心人进来,是幸福。不用吃面包饼干,可以喝到粥,是幸福。上厕所不用蹲着可以坐着,是幸福,而且是最大的幸福。

    子越一周没有再来,再来是个周末,见了我淡淡地问句“怎么样”。我淡淡的回了句“还好”。他似乎很累的样子,什么也没说进了书房。晚饭的时候,他不时地咳嗽几声。我没有吭声,不是没有注意到他脸色不好,也猜测他是不是病了,可就是不想开口,就是那么别扭着。我很快地扒拉了几口饭,摇着轮椅回了卧室。

    随手翻起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着,过了两个小时,听着没什么动静,以为他在另间卧室睡了,我挣扎着爬上了床,正睡得迷糊,忽然门一响,子越披了件睡袍进来了。

    我一激灵睁开眼,挣扎着稍微支起了身子。子越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冷漠地看着我说:“你怎么就喂不熟呢?”我笑笑,本想说还不如狗是吧,还是没那个胆子,出口改成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你说过的。”他冷笑了一声,掐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你还说过是我的女人呢,那你就该尽女人的本分。”我和孙总说的话他知道了,孙总真的问他了……我的脸瞬间臊得通红,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把睡袍上的带子扯下来用力绑住我的手。我有些害怕,哆嗦着问他:“你要做什么?”他仿佛没听见,把我的手绑好后,扯着我的头发极尽侮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闭上眼,如果无法反抗,就承受吧。这种状态,才是我和他该有的吧?他的动作粗暴,疼得我一身冷汗,双手偏偏不能动,眼泪都疼出来了,我双手挣扎着,含着眼泪咬牙忍着。

    他闭着眼睛不看我,仿佛对待夜总会的小姐般粗暴无情。也许,对小姐都比对我好吧?他此刻,我更像他的仇人般被报复欺凌。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究竟隔着什么,总如万水千山般难以跨越。我怕他,却总在惹怒他。

    他疯狂过后背对我再不言语。我的手还没有松开,我用牙一点点地把结扯开,看着红肿的手腕,我哭不出来了。

    第二天早晨,子越冷冷甩给我一句:“我会再给你卡上打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算是按次计费么?我的心隐隐作痛。

    白天我让保姆推着出去查了查,卡上又有十万。我的心跳得很快,十万在我看来是个很大的数字了,按我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攒三年才够,可是对有钱人来说,甩甩手的事儿。不禁苦笑,原来我还能值这个钱。把钱又给父母寄回去,顺便打了个电话,爸爸的声音满是担心:“孩子,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啊?”在父母面前撒谎总是无法心安理得,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和艾云借的,她嫁了个大款。慢慢还就行。修房子够吗?”爸爸连说:“足够了,重盖都够了。”我说那就重盖吧,修的不长久,过几年又得修,干脆重盖了省事儿。爸爸答应了。我的心终于踏实了。

    一件心头的大事儿终于了了,觉得天都放晴了。买了束百合回家,全当自己犒劳自己了。还没到家,忽然手机响了,是幼珍的电话。对幼珍,我有几分愧疚。说过不再找子越的,可自己和子越现在这个状况,真是说不清。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幼珍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姐妹儿,还记得我吗?”我说:“幼珍,我当然记得你啊。”电话那头冷笑两声:“我还以为你跟着冯子越就把我忘了。”我沉默了,半天挤出句:“我脚伤了,只是先养伤。”幼珍的声音变得尖利:“你tm这个借口哄小孩儿呢?傍上大树你会走?装高贵装纯洁,口口声声说不做这个,做起来比谁都快……”接着一堆污言秽语出口,我已经复述不来了。呆呆地拿着电话,手脚开始发冷。她骂了一阵儿,怨气似乎发泄得差不多了,说:“赵小薇,冯子越现在要我滚,要不是你,他不会这么对我。你最好赶紧滚开他的身边,否则你走着瞧。”

    幼珍的电话让我很慌乱,我本就对她有愧,现在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子越不要她了。我脑子一片混乱,被保姆推回了家。不是怕幼珍的威胁,也不是伟大到自己退出来成全幼珍,而是这条路,我本就没有决定走下去。待脚伤好了,还是尽快离开吧,子越身边的是是非非,牵牵绊绊,本也不是我能应对的来的。

    子越的出现素来是突然袭击,从不会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说自己要来,总是想来就突然来了,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夜里。过了两天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正无聊翻着杂志准备睡觉,外间有动静,我知道是他回来了,不禁有些紧张,坐起来靠在床头。卧室的门砰的一声被用力推开了,一股酒气扑来。子越喝酒后,喝多了脸不红反白,看他的样子又喝了不少。他几步走到床前,就那么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挣扎着起身说:“我去给你倒茶水醒酒。”

    刚站起来就被他一把推倒在床上,右脚刚好磕在了床沿上,疼得我一龇牙。他俯身掐住我的下巴,冷笑:“知道倒茶了?我还道你这辈子都不会伺候人呢。看来钱真是个好东西。”一边说着,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身体。他的手经过之处,我就是一身鸡皮疙瘩。因为猜不出他要做什么,全身因为害怕直打哆嗦。

    忽然他的手用力地掐了一把,手劲很重,痛得我忍不住“啊”的一声。我的叫声似乎刺激了他,他更加兴奋,不停地在我身上掐着,抓着。记得以前有一次出差也是喝了酒,也这样地掐我,当时就是害怕,疼痛,今天却是疼痛,悲凉。收了钱财,就得付出,不是吗。怎么折磨你是他的自由,我只觉得心酸,开始还挣扎,后来只是随着他的动作身体在自然反应,咬着嘴唇眼泪不住地流。

    他在我身上掐了一会儿,转而直奔主题。那时的感觉,我就如一个任他宰割的奴隶,或者一个没有知觉的活物,任他的狂风暴雨袭击,我只能流着泪默默的承受。

    他用力扯着我的头发,我的头皮疼得火辣辣的。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内心荒芜一片,我不过就是一个玩具,一个任你消遣的玩物。他用手遮上我的眼睛,骂:“贱人,你为了钱什么都肯是不是?我真想弄死你。”一边说一边疯狂地蹂躏,疯狂地掐着我,我痛到了极致,声音嘶哑到哭不出来。我第一次,为了自己心痛而落泪。以前我悲哀过,愤懑过,却从没有一次,如今天这么委屈,心疼。我明明不是见钱眼开的女人,为什么要沦落到别人掌中犯贱玩物的下场?

    他发泄过后在我身边沉沉睡去,我全身痛得厉害,根本睡不着。莫名地委屈,眼泪流了一夜。看着身边的男人,竟然一点都不恨他,只是悲凉,心酸。

    第二天醒来,看着我哭肿的眼睛和满身的青紫,子越有一瞬的怔忪,终究没说什么。

    他穿衣服的动作很缓慢,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在他离开的时候,我说了句:“不用再给我钱了。”他转头,冷笑:“够了?”我点点头:“够了。”

    他继续出门,忽然转头问我:“什么够了?”我笑笑:“修房子够了。”他愣住了。向我走过来,问:“谁家的房子?”我答:“老家的铺子塌了。”忽然我就哭了,我觉得委屈,真的委屈,不是家里难,我至于受你冯子越的气吗,我是爱钱,那是因为我需要钱啊。“我真的需要钱。”我捂着脸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坐到我身边,忽然搂住我,身体微微有些抖:“对不起,小薇,对不起。”我趴在他肩上放声大哭。

    中午吃饭的时候,保姆看着我手臂上的淤青,忍不住叹口气:“造孽哟。”我羞红了脸,忍不住问:“他是不是脾气一直不好?”保姆摇摇头,我知道她们不好随便评论主家,也就没再继续问,但她忍不住又说了句“都一样”。我心里隐隐地难受。

    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有再来,脚伤却比预期好得快一些。多亏了保姆的精心照料,每天傍晚还会推我下楼在小区里走走。小区里的美女很多,经常看到遛狗的各种美女,娇俏的,婉约的,洋气的……看得我眼睛都要直了,忍不住叹气:“哪来的这么多美女啊?”保姆笑了:“这个小区人们叫二奶区。”说完似乎觉得不妥,没再吭声。二奶区……听着很刺耳,我的脸红了。

    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我已经能缓缓地站起来走路了,不过不能走太多。子越很久没有再来,幼珍的电话却是越来越频繁,每次都是污言秽语不断,后来看到她的电话我就不接,她又换别的电话打,着实不堪其扰。

    一个傍晚,门响了,我以为是保姆买菜回来了,扭头开心的应了句:“回来啦?”话刚说完,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子越回来了。我的心每次见到他都会跳得好快,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抽抽嘴角淡淡笑着:“是你啊。”

    子越也淡淡笑笑:“是我。”我和他,相对无言还有几分尴尬。我有几分慌乱:“我去倒水。”站起来慢慢向厨房走去。“你可以走了?”子越问。“嗯。”我一边答一边去了厨房。子越几步过来,靠在厨房门口,深看着我:“你在躲什么?”我把水立即递过去,装作轻松:“没有啊。”门又响了,保姆回来了,子越接过水,说了句“真够挠人的”,转身去了书房。我松口气。

    晚饭后,我自己看了两集电视剧,子越仍在书房,屋里有点闷,我坐到客厅阳台打开窗户乘凉。北京的晚上很难看到星星,却有凉风携夏花的荼蘼清香,也很惬意。子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问:“看什么呢?”

    我一慌,就想站起来,偏偏脚在该给力的时候不给力,一疼身子跟着歪过去,子越一把扶住我站好,问:“怪我了?”“什么?”我装糊涂。子越看着我,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干脆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你可真磨人。”我没有吭声,对他的动作,竟然没有反感。那时的景,那时的情,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我静静靠在他怀里,第一次,怯怯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他身子一僵,继而把我搂得更紧,下巴抵着我的额头,俯身轻柔地吻着我,低声说:“小薇,出差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你去哪出差了?”我问。“新西兰,考察个项目。”他答。“好玩吗?”我问。“不好玩。”他答。我不着边际的问,声音细若游丝,他天马行空地答,声音低沉有力。那晚,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情愫。他要了我,我第一次给得心甘情愿。

    那一觉睡得特别香甜,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枕边有个小盒子,打开是个玫瑰金的链子。说实话,收到他的礼物我很纠结,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他送的东西价格不会低,不收他会不开心,可是收了,终有一天,我还是无法戴着。白白睹物伤情。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早晚,他都会来。看到他,居然有一丝丝的喜悦,这种感觉让我很慌乱。这似乎不是我应该有的感觉,却偏偏有了,每当到了夕阳黄昏,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移到窗口,看楼下车来车往,寻着他的车的踪迹,当看到他的黑色的车稳稳开过时,心就会慌乱地狂跳不止,他的车如同他的人一样行云流水般开过,没一丝的磕绊犹豫或鲁莽歪斜,就那么划过我的视线,滑入我的心里。也会期盼着门会开,他走进来的身影,一步步,仿佛就踏入我的心里,随着我的心跳一起律动。

    幼珍的电话还是每天雷打不动,换着号码不停地辱骂。我想过换自己的手机号,又怕子越问起原因给幼珍带来麻烦。而且我也怕换号会有人找不到我。

    一天,幼珍又打来电话,难得她那天没有开口就骂,声音很颓废,却是一句就让我呆住了,“我怀了姓冯的孩子,快两个月了。”我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你怎么不找他?”“找他?我找得见么?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手机号都换了……”她又开始骂,我的心完全乱了。怀孕了,只能做掉,不对,幼珍不一样,也许她会生下这个孩子向子越要钱,子越要吗?看上次他的反应,也许,他喜欢孩子,他会要的……我挂了电话心里乱作一团,幼珍怀了孩子,我心里居然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哆嗦着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晚上早点回来。他很快回,“好”。

    这一天我过得失魂落魄的,心跳得都要无力了。六点多,在我的坐立不安中,门响了,子越回来了,我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回来了。”“想我了?”他坏笑。我无心跟他开玩笑,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

    他看出不对,几步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小薇,出什么事了?”我哆哆嗦嗦地说:“幼珍,怀孕了,两个月。”子越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小声嘟囔:“怎么就不可能。”子越冷笑两声:“她没耍花样就不可能。”看着我,“你找我回来就这个事儿?”我点点头。他似乎有点失望,去卧室换衣服,我跟进去,“你准备怎么办?”他冷声:“你别管了。”换好衣服,他忽然抓过我的手机,翻看着通话记录,斜看我,一边用我的手机给幼珍拨通了电话。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呆呆地看着他。

    电话很快接通了,幼珍蛮横的声音传过来:“你和姓冯的说了吗?”听我这边没声音,又开始骂,子越把电话挂了,看着我问:“多久了?”我继续装傻:“什么?”他皱眉:“你真能忍。”我没吭声。

    那晚我一直心不在焉,说不上什么感觉,和子越一起也是意兴索然。我忍不住问他:“孩子你会要吗?”“不要!”他回答得干净利索。我的心一凉:“要是幼珍想要呢?”子越一下坐起来冲着我大声说:“赵小薇,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你以为是个女人都能给我生孩子吗?”他的表情,他的声音,那么生硬无情,我的心瞬间凉得彻底,不知为自己还是为幼珍。他一把搂过我:“睡觉!”我僵着身子,一夜无眠。

    那之后子越很久没来,幼珍也很久没有电话,有一次我忍不住给她电话,她没有接。

    在这里已经住了快两个月了,我开始考虑离开。幼珍的事,让我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幼珍的今日,便是我的明日。喜欢你时,如珠如宝,厌弃你时,弃如敝屣。何况,我隐隐觉得,他即使现在,有的也不只是我一个女人。最要命的是,我自己已经心不再宁,见不到他,会有思念,一丝丝一缕缕,不说刻骨相思,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也会将自己缠得无法喘息。我在作死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要离开。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上次来这里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很多东西都是新买的。不过想把东西都归整一下。

    一天中午,子越忽然给我电话,要我准备身衣服,晚上陪他参加一个聚会,他五点回家接我。我本想拒绝,因为我不具备在人多的场合高贵优雅的社交气质,以前每次陪吃饭都是除了低头吃饭和倒水什么也不会。但他说得匆忙,没等我回应就挂了电话。我只好打车去最近的商场挑了件黑色的过膝长裙和一双闪亮的高跟鞋,又把他送的项链戴上,头发松松挽了一下。当我忐忑不安地出现在子越面前时,他的眼睛不觉一亮,满含笑意看着我。

    车子开到了小汤山附近的一个别墅区,路上子越告诉我是某个业内既有实力又有政治背景的老总的生日晚宴。目前该老总基本把生意交给了大儿子打理,但重要决定还是他做,是名副其实的太上皇。称呼他老徐总吧。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有钱人的宴会,和电视上的差不多,不过房间布置更奢华些,而参加的人长得更普通些。子越告诉我中午已经在某个星级酒店进行了宴请,更为奢华,还有明星出现的文艺表演,晚上不过是业内交好的朋友再聚聚。我听了直感慨,小聚都这么奢华,中午得是多大排场。

    晚宴是酒会形式的,子越一入场就进入了状态,谈笑风生,我一时适应不来,只跟在他身后尽量保持个淡定的微笑。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他的肩打招呼:“子越,令宜。来了?”我一扭头,一个四十多的男人,看到我的脸后一愣,子越一把拍过去,笑道:“这是小薇。”我补充:“赵小薇。”“赵小姐。”那人伸出手来,看来和子越很熟。冲子越眨眨眼,笑说:“赵小姐腼腆得很。”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一会儿,主角老徐总出来了,和大家打过招呼,由于开始时间还没到,客人来得不算多,老徐总兴致勃勃说最近又有宝贝收纳,于是大家都提议要去看宝贝,老徐总很高兴地在大家的簇拥下带着去看宝贝。

    下了一层,去了地下室,哇……我在心里赞叹着,原来老徐总喜欢收藏,地下室被他布置成了像博物馆的陈列室,每件藏品都放在特制的展柜里,室内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有瓷器、书画,等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对老徐总说:“下午宋局长送来的字画,您看放哪里?”老徐总一下来了兴致,“老宋说给我找某某的字,还真找来了。”我没听过那个让老徐总眼睛一亮的书法家的名字,我对书法没研究,除了知道赵朴初和欧阳中石,其他的都不曾耳闻。

    老徐总打开卷轴,我倒吸一口冷气,好一幅草书,我就没认识几个字。周围一群人也看着直咂嘴,纷纷说“好字”。我抽抽嘴角,认识才怪。老徐总缓缓地念着:“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然后卡住了。停顿了十几秒,我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奉而不骄,威而不猛”。倒不是我认识那字,只是我刚好知道这句论语里的句子。我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沉默了。当时的感觉,就像在我脸上抽了个响亮的耳光。我话出口才知道说得极不适宜,老徐总都不认识,我在鲁班门前卖的什么大斧……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地接过去。那个尴尬劲儿,现在想起来都脸红。

    子越最先打破沉默,捏捏我的手,笑道:“你还认识这个。”老徐总也温和地笑道:“不错,不错。”我面红耳赤地说:“满屋子的字画,我也就认识这一句。”老徐总听了呵呵笑起来,大家也跟着笑了。老徐总说:“说明你和这幅字有缘,就送给你了。”我一愣,看向子越,子越笑道:“还不谢谢徐总。”我去道谢,老徐总很慈祥地拉着我,一边走着给大家介绍藏品,一边随口问我几句,多大了、哪儿的人之类。

    经过那幕险象环生,我对酒会也提不起什么兴趣,蔫蔫的,倒是后来有好几个其他宾客带来的“夫人”来和我闲聊,还留了手机号,说有机会找我一起“活动”。

    中间我实在觉得很压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走到门厅外透透气。出去就不想进去,里面的灯红酒绿根本不属于我,可我为什么要跻身这个圈子?不觉几分可笑。

    一会儿又出来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老徐总的三儿子,叫他小徐吧。长得虽然不帅,但是很阳光很干净的感觉。看见我笑笑,问:“怎么不进去?”我也回笑:“出来透透气。”停顿了一会儿,他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我脸红了,答:“嗯,第一次参加这种酒会。”他忙摇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第一次来我家?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我不禁笑了,“都是第一次,没关系。”他呵呵笑了:“看很多人挺喜欢你的。”他说的是那些向我要电话的夫人们吧,她们喜欢的,只怕不是我,她们在意的,不过是我在子越心里的位置,以及子越在老徐总心里的位置。

    “也许吧。”我淡淡笑笑,跟着他进屋去了。

    从宴会出来,我挽着子越胳膊的手马上放了下来。他没有吭声,一直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面。

    一路无话,快到家了,他忽然开口:“你今天还小有收获。”我不好意思地问:“有没有给你很丢脸啊?”他忽然笑了,眸子亮亮地看着我,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没有阴霾沉郁而爽朗的笑,声音很沉,却很有磁性,他捏捏我的手:“不会,我觉得很有面子。老徐的东西轻易不给人。”我愈发地脸红,转移话题:“老徐总的夫人好年轻啊。”老徐总六十多,他夫人保养得特别好,雍容华贵,看着只有四十多。子越一边停车,随口应着:“那是二夫人。”“啊?”我太惊讶了,“明明听着小徐叫她妈妈啊。”子越看着我,一副我实在少见多怪的样子:“她是小徐的妈,也是二夫人,大夫人是徐总的妈。”我呆住了。半晌才愣愣地回过神,看着子越,认真地问:“这就是你今晚带我来这个宴会的醉翁之意?”子越一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不禁嘴角上扬:“赵小薇,原来你一点儿都不笨。”我咬咬嘴唇,没有吭声。

    我的脑子里还在盘旋小徐的事,下了车,我和他一前一后地走,我脑子一抽,脱口就来了句:“其实,如果想要的话,幼珍那里不也有个——”话没说完,他猛地一回头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我立马闭上了嘴。可是我这句话似乎又惹他不高兴了。本来在前面缓缓走着的他忽然加快了脚步,害得我穿着高跟鞋在后面噔噔地猛追。他却又放慢了步子,冷冷来了句:“路又不长,脚是自己的。”我一愣,不知道他是指我的伤脚还是指什么。

    到了家,他闷声换了衣服就进了书房。快十二点了还是没有动静,按照往常,我自然是先睡了。可是那天,心里总有丝忐忑的内疚,觉得似乎是自己把他惹得不开心了。在卧室里辗转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去书房看看。敲了几声门,传来闷声“进来”。推开门,满屋子的烟把我呛得直咳嗽,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在屏保状态。我把灯开了,他特别颓废地坐在椅子里,面前的烟灰缸里有大概十几个烟头。我没敢看他的脸,低着头走过去,把蜂蜜水放在他面前,怯怯说了句“别太晚”。

    转身就要出去,身后传来他沉闷的声音“站住”。我的心又开始扑扑跳,他走过来从后面抱着我,下巴蹭着我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半晌,说了句,“我要出差走几天。”我低声应着“嗯”。他补了句“等我”。把我搂得更紧,我应“嗯”。他的吻又缠绵缱绻而至,我的应随温柔扑朔回往。那晚的他,很温柔,我的心,似乎点点沉沦。

    面对他,我似乎总在挣扎中沉沦,不论是他的粗暴霸道难以抗拒,抑或是他的温柔深情同样让我迷失自己。

    第二天中午,收到他的一条短信,“已到机场”。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以前从来没接到过他这种类似报日程的短信。

    想了半天,本想敲个一路平安,觉得有些生分,又想敲个注意身体,觉得这话用在他身上似乎特别地意味深长,最后敲了一个字“嗯”。

    三个多小时候,又收到一条“已到广州”。我很快回了个“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和他说什么好。

    好在之后好几天也没有再收到他的短信。过了两三天没有忍住主动给他发了条短信“在做什么?”眼巴巴地瞅了一天也没有等到回复,心里涩涩的,他的那丝情,也不过就到如此了吧,就算有偶尔的挂念,还能指望什么呢?别忘了他可是幼珍口中的“还真指望他知冷知热?”

    却是半夜里,忽然接到他的电话,低沉的声音:“小薇,你还好吗?”我掩饰住内心的失落,轻松的调子:“很好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好。”我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过几天就回去。”听着他淡淡的声音,一股苍凉升起,这算什么呢,离开的小鼓又开始打,结结巴巴说了句:“你早点回来。”还有半句“我有事和你谈”没说出去。他听到我要他早点回来似乎很高兴,声音变得轻快,“我这两天就回。”

    过了两天,收到了子越的短信,“已上飞机,中午到”。不知为何,那天心情忽然觉得很好,看窗外已近秋色的晴朗,心也随着一起放了晴。细细为自己化了个淡妆,却又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小小担心。我不禁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却又忐忑不安坐立不宁。特意让保姆买了菜,却是等到下午两点多还没有音讯。忍不住发了个短信,“到哪儿了?”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复,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打了好几次,却是个陌生的男声:“赵小姐吗?冯总在医院,不方便接电话。”我的头忽然就懵了,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了?”“一两句说不清,在××医院,你过来吗?我去接你。”“不用,我自己过去。”我抓起包就跑出门,一路上思想仿佛游离在躯体之外,心神恍惚得就像被掏空了一般。那一刹那,我忽然六神无主了。慌乱到出了门看见车就挥手,全然不管那是不是出租。

    到了医院,又打过去电话,一个年轻的男人五分钟后出现在我面前,我认出来是上次带我去看脚的那个,是子越的秘书,姓李。李秘书带我去了他的病房,路上说了子越的情况。那天他去了广州,晚上刚吃过饭,突然就肚子痛得厉害,去了医院,是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本来应该休息几天,又急着拆了线赶回来,结果一下飞机伤口有点裂,只好又来医院。我的心一抖,开始自责为什么要说那句“你早点回来”。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公事,自己这么自作多情做什么。

    到了病房门口,我一下又紧张起来。敲门进去,子越正斜靠在病床上,皱着眉头,见我进来,似乎有点惊讶。李秘书忙解释:“冯总,赵小姐打了好几次电话。”子越转看向我,我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潮潮的,站在他病床前,嗫嚅着说:“怎么成这样了。”他眉头一展,拉起我的手:“小毛病,很快就好。”说完只盯着我看。我倒不好意思了,说:“不认识啊?”他嘴角一抽:“不认识就好了。”说完似乎很累的样子,额角出了层薄汗。

    我想扶他躺下,却发现自己笨手笨脚,想碰他又不敢碰他。为了解窘,问他想吃什么,他摇摇头,我急了:“总得吃饭啊。”他皱眉:“你看着弄。”我便出去帮他买了点粥和鸡蛋羹,还有两个素菜,他也没吃多少,只把粥喝了,我暗暗记着,他看起来对红豆粥不讨厌,下次可以继续买。又陪他待了一会儿,七点多他让李秘书送我回家,我摇摇头说:“我留下来吧。”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接近他,虽然觉得他是为公务回来的,但自己催他回来或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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